“吴桐传球啊!传球!”
中场队友的嘶吼像炸雷般在耳边炸开,吴桐盯着脚边滚动的足球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这场高中生足球联赛争夺冠军已经踢到补时最后几秒,津港中学和龙马中学还死死咬着1:1的比分,看台上的呐喊声几乎要掀翻屋顶。
“哦…哦…”
他慌乱地抬起右脚,闭着眼往前抡了一下——与其说是传球,不如说更像把烫手山芋扔出去。
足球软绵绵地飞出去,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踢向哪里。
紧接着,全场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“砰!”——球结结实实地砸在对方后卫的后背上。
“砰!”——弹起的皮球带着诡异的弧线撞在横梁下沿。
“砰!”——最后一下,它不偏不倚地砸在扑过来的守门员后脑勺上,顺势滚进了球门。
“球进了!!!”解说员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,“补时最后一秒!津港中学2:1绝杀!冠军诞生了!”
看台上瞬间沸腾,津港中学的球迷们疯了一样跳起来,而龙马中学的球员们还愣在原地,有人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,怀疑自己看错了。
回放镜头一遍遍重复着那荒诞的进球过程:一个连跑位都歪歪扭扭的新手,用三脚离谱的反弹,送走了号称“最强高中生阵容”的对手。
没人知道,这个叫吴桐的17岁少年,上场才十五分钟,甚至连规则都没弄明白。
时间拨回十五分钟前。
“换下7号王磊,换上39号吴桐。”
主教练的声音透过换人牌传开时,全场先是死寂,随即爆发出倒吸冷气的声响。
解说员对着麦克风皱眉:“津港中学在搞什么?现在换下场的是他们的头号射手王磊,换上的却是从未出过场的吴桐——这简直是提前放弃比赛!”
只有主教练攥着口袋里沉甸甸的信封,手心直冒冷汗。他收了龙马中学的钱,特意要在最后时刻派上这个连球鞋都系不明白的球盲,只求稳住平局,让对方靠净胜球夺冠。
吴桐能进球队,纯属阴差阳错。他是个标准的足球盲,报名只为讨好暗恋的女生——听说那姑娘喜欢踢球的男生。
偏偏他的体育老师就是主教练,收了钱正愁找不到“搅局者”,见他啥也不懂,倒成了最合适的人选。
“我?”王磊摘下队长袖标,满脸错愕地看向教练席。
1:1的比分意味着平局即败,这时候换下他,简直是自断臂膀。但教练铁着脸挥手,他只能咬着牙走向替补席。
吴桐上场时,连队友都懒得看他一眼。一个连站位都找不准的菜鸟,谁会把球传给你?
看台上的球迷骂声连片:“下去吧!我们要王磊!”
整整十四分钟,吴桐像个局外人在场上晃悠,连球皮都没碰到过。直到最后十秒,对方中场铲球失误,足球鬼使神差地滚到了他脚边。
然后,就有了那三声改变战局的“砰砰砰”。
“冠军!我们是冠军!”队友们疯了一样冲过来,把还在发愣的吴桐架起来抛向空中。他晕乎乎地往下看,只见主教练瘫在教练席旁,手里的奖杯反射着冷光,那张脸比哭还难看——一沓沓钞票,终究没能敌过这离谱的运气。
晚上的庆功宴闹到深夜,吴桐揣着手里的冠军合照,脚步轻快地往校门口跑。
他约了暗恋的女生,想着总算能在她面前“露一手”。
路过十字路口时,他光顾着傻笑看照片,没注意红灯亮起。直到刺眼的远光灯扫过来,他才猛地抬头——一辆大货车正像小山一样压过来。
“女…神…”
剧烈的撞击声后,那张冠军合照从他松开的手里飘出,缓缓落在积着水的柏油路上,照片里的吴桐笑得一脸灿烂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“哥!醒醒!再装睡我揍你了!”
耳旁的吼声越来越近,紧接着,吴桐感觉脸上一麻,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扇得从床上飞了出去,“咚”地撞在墙上。
“你…谁啊…”他捂着额头坐起来,眼前是个金发双丸子头的女生,看着有点可爱,眼神却凶巴巴的。
“我是你妹吴萧萧!”女生叉着腰,“睡傻了?妈让我叫你上学,第一天就迟到?”
吴桐彻底懵了。妹妹?上学?不是应该在货车底下吗?
他跌跌撞撞冲进厕所,对着镜子一看——还是那张脸,却毫发无伤。
不过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咧嘴一笑:“不会…我来到了平行时空吧!”
“笑什么呢?再不走真不等你了!”吴萧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吴桐手忙脚乱套上校服,跟着妹妹冲到客厅。
爸妈坐在餐桌旁吃包子,和记忆里一模一样,只是多了个咋咋呼呼的妹妹。
“吴萧萧,把包子塞你哥嘴里!然后快点去上学。”妈妈挥挥手,语气熟稔得像说了千百遍。
听到后,吴萧萧立马拽着吴桐胳膊往学校跑,不过吴桐此时还在消化现状。
直到站在“高球中学”的校门前,他才彻底傻眼——校门口的公告栏贴满了足球海报,穿校服的学生个个抱着足球,连扫地的大爷都在用扫帚颠球。
“萧…萧萧…怎么每个人都拿着足球啊?”
“吴桐,你傻鸟啊?现在不学踢球,长大是想喝西北风啊?我们好不容易一起考上这重点高中,现在又说些风凉话。”
看着校名上那个巨大的足球标志,吴桐后颈直冒凉气。
在这个靠足球定地位的世界,他这个连点球和任意球都分不清的菜鸟,还能靠运气混下去吗?更要命的是——他到底是怎么考上这所“重点足球高中”的?
一阵冷风吹过,吴桐摸了摸口袋,空空如也。那张冠军合照,终究是和女神一起留在了原来的世界。
